Tuesday, August 11, 2009

忠心

[原刊於八月十一日(周二)《經濟日報》]

小馮說:

在紐卡素居住了三年多,進入過主場聖占士球場兩次:一次是跟五萬多人一起觀賞球賽,一次是與逾萬人一同悼念已亡名人。兩次都強烈感受到一點:球迷的忠心。

本月一日,波比笠臣爵士逝世翌日,成千上萬球迷耐心排隊進入聖占士球場,向這位曾擔任領隊的足球名宿致敬。球場內下了半旗,進場球迷男女老幼皆有不少,更有七八十歲步履蹣跚的公公婆婆,甚至坐輪椅的痙攣人士;座椅上滿布鮮花、卡片、紐卡素的球衣及各式紀念品。很肅穆的場面,很可愛的球迷。這是我第二次踏進聖占士。

(我跟其他球迷一起,在一件大波衫上簽名悼念笠臣爵士。)

第一次是兩年前,跟老婆的教車師傅Barry(我們叫他做「啤梨」)相約入場睇波。這場不算是大賽,只是紐記與熱刺對壘,但全場五萬二千個座位共坐了五萬一千多人,可說是爆滿了。場內成年男人較多,但小朋友並不罕見,女士也有不少。他們很多穿上了紐卡素球衣,揚著隊旗,大聲唱歌和喊口號。每當己隊入球,或傳得好球,或只是換人,全場球迷便高聲吶喊助威;而每當圓球落在熱刺腳下,全場便齊喝倒采,絕不畀面。

甚麼日子會有球賽?我們不用特別記住:只要看到紐卡素全城一家大小穿著球衣,坐巴士,逼地鐵,向著市中心出發,便知道這天又是他們的大日子。整個小城,大家一同呼吸,一同歡呼,一同緊張,一同經歷開心與失落。若紐記贏波,眾球迷在離場後便會興奮慶祝,「去酒吧囉!」若是輸波呢?他們便會一同解悶,「去酒吧囉!」

啤梨年年都買季票,每場都坐在同一個座位上,過去十五年風雨不改。「我是否很傻?」他面露戇直的笑容問道。「絕不,」我答說:「我覺得你很忠心!」真的,這樣的長情,如今在男女感情也買少見少了,何況「只是」一支近年不算出色的足球隊?人世間很重要的價值,我在這位所謂工人階級的好男人身上看到。

(比香港大球場還要大的聖占士球場,幾乎場場座無虛席。)

若要用一個詞語形容英國球迷,我會選擇「忠心」二字。這種忠心是世代相傳的:很多父親都會帶年幼兒子或女兒進場看波,讓他們自小受到熏陶,連季票也有專供一大一小進場的親子票呢,啤利也會帶他的七歲兒子一同入場。

足球對英國人有多重要?盛傳基瑾可能會出掌紐卡素之際,本地BBC頭條直擊報道,後來舒利亞掛帥時同樣如此;紐卡素降班,BBC全國新聞立即突發頭條報道。我們打趣說,若同一天基瑾和首相白高敦辭職,紐卡素電台必定會先報道基瑾呢。

(小小一個紐卡素,位於市中心的球會專門店已至少有四五間,球迷的熱情程度可想而知。)

不管是基瑾、舒利亞還是笠臣,只要有重要事情,球迷便立即走到聖占士致意及表達意見;他們甚至會到球會門外抗議基瑾被逼離任,並要求班主艾殊利辭職。這,不只是忠心,更不只是歸屬感--球迷根本覺得球會是屬於他們的,因此他們會盡力令它盡善盡美。

紐卡素降班,當然是本地以至全英極大新聞,不少球迷更落淚了。跟公園一位清潔叔叔談及此事,他輕鬆地說:「不打緊,我們很快會平復心情,球隊很快會升回英超。」從英超降級到英冠,球迷的忠心程度會否減退?且看來年進入聖占士朝聖的人數吧。

Monday, August 03, 2009

荷蘭之旅(五):烏德勒支

烏德勒支,Utrecht,是我們荷蘭之旅到過三個城市的最後一個。

它有何特別呢?對香港人來說,好像沒有。

阿姆斯特丹,是首都,是荷蘭最大城市;鹿特丹,四十多年來一直是全球最大港口(但在五年前給上海取代了),也是荷蘭第二大城市;我們沒到過的海牙,是國際法庭所在地,同時是荷蘭第三大城市。至於烏德勒支,便是荷蘭第四大城市。但這點沒有甚麼吸引力吧。

他鄉遇故知啊,而且並非不期而遇,而是專誠約見。寶茵的朋友阿美,是一位過埠新娘。我們前去這個城市,便是跟她飲茶見面。阿美跟現在的荷蘭籍丈夫最初如何譜出異地情緣呢?原來阿美喜愛潛水,是一條人魚,即是美人魚啊。有一次她到菲律賓(我可能記錯了地點也說不定)潛水,遇上同往潛水的一位荷蘭紳士。結果,海水淹不沒掩不住愛火,阿美現在便住在烏德勒支,正在努力學習荷蘭文呢。

阿美很好人,很友善,很親切。她跟寶茵很自然地攬頭攬頸。

我跟她初次見面也很投契,大家正在談荷蘭國花鬱金香呢。我說:「市場的鬱金香很便宜,幾個歐元有這麼一大束呢,五十朵啊。」
阿美答說:「鬱金香本身也很大呢,我見過每朵都這麼大呀。」我邊望她手勢邊說:「嘩。」

自右至左:余,美,人。次序關係,拼不到美人余;當然,若把我稱作美(有何不可,誰敢反對),那麼自左至右便是如此。

荷蘭有多達六成人口居住在水平線以下!因此,到處看到水鄉般的景致並不為奇。

荷蘭之旅,就在友誼萬歲下結束。多謝招呼我們度宿的玉蘭達和她男友阿諾,多謝阿美送給我們陽光般的甜美笑容。